浅议团窠联珠对羊纹-以中丝博两幅藏品为例

浅议团窠联珠对羊纹-以中丝博两幅藏品为例

(东华大学上海200051)

摘要:在大的国际形势与环境下,研究丝绸之路上的纺织品呼应了国内的有关关注传统文化的政策;更是从宏观上研究丝绸之路以及沿线地带的文化交流史,从纺织品上的“羊”看到生活中的“羊”所扮演的角色;本文通过对浙江杭州中国丝绸博物馆中的两幅典型羊纹纺织品的分析为例,探讨纺织品中团窠对羊纹图案的不同之处,并将之与唐代纺织品中的同类型团窠联珠对羊纹样进行比较分析,从而将团窠联珠对羊纹进行分门别类,并体会唐朝时期纺织品中的中西文化交流之深以及羊纹在纺织品中的重要意义;并通过史料分析,得出此类纹样可能出现的原因以及其中蕴含的意义。

关键词:团窠连珠对羊纹;唐代;纺织品

位于浙江杭州的中国丝绸博物馆是国际上最大的集收藏、研究、传承、展示于一体的纺织服饰类专题博物馆,从收录的藏品中可一览古今中外纺织服饰上的中西文化交流。丝绸之路上的纺织品能最大程度地展现丝绸之路的信息。文化的变化、发展与交流在纺织品上的反映也尤为突出,它是人类文化生活的一个反映,应当引起学者的关注。另外,近年来我国政府发布了系列关注中国传统文化的政策,习近平总书记也提出“一带一路”构想,2015年正式发布丝绸之路经济带等相关政策,有关丝绸之路上的中国文化再次引起了关注,挖掘传统文化并将其发展创新成为又一股居高不下的热潮。

“羊”与人的生活息息相关,既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吉祥纹样,在西方文化中也有着独特的寓意和内涵;另一方面也是从宏观上研究丝绸之路以及沿线地带的文化交流史,这也帮助我们更深刻地认识中亚西亚地区、草原、中原的文化特色,从纺织品上的“羊”看到生活中的“羊”所扮演的角色。

1简介

出自馆藏的两幅纺织品--绿地团窠联珠对山羊纹锦和团窠联珠对羊纹锦,其图案总体都为团窠形式,但团窠内的对羊纹却存在差异,两片织物上的羊纹呈对称式,都相对立于单一色彩的棕榈叶底座之上,底座色彩与羊身体颜色和谐一致。两幅织锦的区别在于大羊角后垂的造型,尾巴的长短、有无羊须以及腿部飘带等;相同之处在于腿与身体连接处都出现圆形或同心圆图案,似表关节之意。整个对羊纹图案包含在联珠圈内,联珠有大小之别。(如下图)

图1唐绿地团窠联珠对山羊纹锦及图案复原图图2唐团窠联珠对羊纹锦及图案复原图

绿地团窠联珠对山羊纹锦,长28.5cm,宽20cm,丝质地,为绿地团窠联珠对山羊纹锦,正面为平纹显花,反面为黄色平纹面料,绘有两个团窠山羊纹样。(图1)

团窠联珠对羊纹锦,长16cm,宽为17cm,地与羊身色彩同为棕色,羊身造型用深色线条勾勒而出。用于覆盖死者面部。(图2)

2团窠联珠对羊纹图案分析

2.1连珠纹

联珠纹,联珠带构成骨架空间,内填动物、花卉等适合纹样,在中国盛行于魏晋南北朝至隋唐时期,但在古代西亚、中亚地区则流行更早,根据众多说法推测,它可能是典型的萨珊式纹样,本是太阳的象征,是史前文化对太阳崇拜的延续,象征着驱赶黑暗的光明使者,因此东渐而来的萨珊波斯式连珠纹样多以圆形为主,后在中原本土化,呈现出与其他装饰纹样配合的新样式。

2.2对羊纹

赵丰、齐东方主编的《锦上胡风一丝绸之路纺织品上的西方影响(4-8世纪)》一书中说道:“中亚文化中,尤其是波斯时期,羊早期因其角的形状而成为月亮的标志,月神在古代被喻为女性,和太阳一样都被当作生命力的变化与复活,羊颈部的绶带源于王室专用的披帛,借以强调其神圣的属性。”由此可知,对羊纹的出现也应是中西方交流的产物。

前面已经讨论过,两幅唐代纺织品上的对羊纹在形式上一致,都包含于联珠圈内,但对羊纹的造型却不尽相同,这在唐代众多织物中也能找到实例,由于众多羊纹锦大多以联珠团窠形式出现,所以一方面可根据团窠内的羊纹图案的不同将唐代联珠团窠对羊纹锦进行分类,也可依据连珠图案的骨架造型不同进行区别。

2.2.1对羊纹装饰图案不同

图3红地联珠对羊对鸟纹锦图4联珠对羊纹锦缘经帜

图5团窠联珠对羊纹锦

类型一:花型羊纹锦

主要是指羊身部位装饰有花型纹样。如红地联珠对羊对鸟纹锦(图3),主花为联珠团窠纹样,高约21cm、宽约17.5cm,团窠内的棕榈叶底盘上站立一对相对而立的野山羊,对羊图案的色彩较多,为红地上显绿、白、棕三色,大羊角后垂,且羊角下似系有绿色飘带;身上点缀四瓣花卉纹样,山羊前腿和后腿上方也都装饰有花型图案;图案的宾花为对鸟图案,也属于中亚粟特风格的织锦。

类型二:规则图形羊纹锦

规则图形主要指羊身部位装饰的圆形、矩形或三角形等规则的图案。这类织锦的图案色彩较少变化或无变化。中丝博中的两幅纺织品便与此类织锦相似,绿地团窠联珠对山羊纹锦(图1)前腿处出现同心圆,团窠联珠对羊纹锦(图2)在前身处出现圆形,色彩无变化;此外,联珠对羊纹锦缘经帜复原图(图4)对羊立于花台之上,同样在羊身上饰有圆形图案。

类型三:不规则图形羊纹锦

不规则图形指羊身部位装饰有不规则几何形式图案。如团窠联珠对羊纹锦(图5)联珠纹为金黄色,由“回”字形方块在上下左右四处等分,联珠圈内填充与地不同的红色,羊角呈不后垂而呈弯曲状,羊身部位装饰有不规则的深色色块,并在下巴处有一缕长鬃毛,脖颈饰绶带,由此可知也是西方文明的产物。

以上几件织物在对羊纹的身体装饰上存在明显差异,同时在羊角的形状和分叉上也都各不相同,图5的羊角呈卷曲状无分叉,花型羊纹锦和规则图形羊纹锦的羊角则分叉伸向后方甚至下垂;同时,前两种类型的连珠纹统一连贯,而不规则羊纹锦有回形连接纹;小花羊纹锦的宾花部分为对鸟纹,而圆形或方形羊纹锦和不规则纹锦的宾花为十字花窠装饰。

2.2.2对羊纹造型形式不同

除了以上几种按羊身部位的装饰图案进行分类外,在吐蕃墓出土的黄地簇四连珠对羊纹锦(图6)和橙地小窠连珠对羊纹锦(图7)较之前则有了在身体造型方面的差异,此类对羊纹更生动活泼,给人一种生命力之感;同时在联珠环的形式上出现了较明显连接纹,但仍属于变化较简单的连珠纹。这类织锦与吐鲁番阿斯塔那垂拱四年墓(688年)出土的一件织锦相似,由此可推测其图案是流行于唐朝时期。

图6黄地簇四连珠对羊纹锦图7橙地小窠连珠对羊纹锦

类型一:小绵羊纹锦

黄地簇四连珠对羊纹锦(图6)幅宽52.5厘米,织物组织是1:3的斜纹经二重。基本色彩是在连珠圈和圈外以黄色作地,在连珠圈内则以紫色为地,蓝和绿变区交替显示主要花纹,白色勾边同时用作联珠纹色彩。由于色彩的使用非常独到,也使该织锦的风格变得更加特殊,这类织锦只出土了这一件。连珠圈由于用深色勾边显得十分鲜明,连接各圈的是八出小花,但由于花瓣方向变化及色彩有紫、黄多种而显得有些像蝴蝶;图内的小羊不是中西亚常见的带长角的羚羊,而为小绵羊形象,回头张口,两只小羊的图像已填满了连珠圈内的大部分空间,羊足下为忍冬纹样;连珠圈之间的十样小花也有些特别,用深色的蓝、紫、绿显示。这与之前的几种类型在色彩、勾边、造型等方面都发生了变化,连珠造型也由单一团窠连珠纹样变为共用的连接花卉。

类型二:带翼羊纹锦

橙地小窠连珠对羊纹锦(图7)这种织锦在都兰墓葬中出土件数较多,共计有10件。其中不少件织物留有单面的幅边,可明确认出,基本织物组织是1:2斜纹经二重。橙色在圈外作地,白色勾勒,作连珠,而圈内地色由红棕色起,部分区域再用蓝色显花。这种配色方法在其他经锦上并不多见。连珠圈外径约为5.7cm,环内的对羊纹与前述黄地簇四连珠对羊相比,带有明显的弯角,并呈向上弯曲,与前述的不规则羊纹锦呈向下弯曲状也截然不同,同时,此类羊纹生有翅膀,足姿也较雄健灵活,双足上抬,似在奔跑,足下为一花盘。

2.2.3骨架结构不同

类型一:变化组合形联珠羊纹锦

在不规则纹样的基础上,下面这幅羊纹锦在羊角和底座上出现了些许变化,同时外围的联珠图案变成了大小相间形式,并且内环线和外环线也变成了虚线和半圆的组合或复合形式。

图8联珠对羊纹锦

联珠对羊纹锦(图8)背面有7世纪的粟特文“长六十一拃,赞丹尼奇”,应属于7世纪的粟特锦。联珠团窠内,对羊站在棕榈花台上,棕榈花台中心长出细长的树状几何纹样,将团窠内空间分为两部分,羊角也抽象为线条状并分有多叉,羊身装饰不规则的几何图案。

类型二:普通连珠羊纹锦

另一种普通联珠羊纹锦就是正常的在圆形圈道内放置若干个圆珠,形成连珠珠效果的骨架结构。此处丝绸博物馆的两件羊纹织锦即为普通的联珠形式骨架。

在以上对羊纹的研究中,将唐代的联珠团窠对羊纹锦依据三个方面分为了六个类别,可见羊角造型有弯曲程度、是否分叉、长短以及弯曲方向之别;同时尾巴、体型等也都不尽相同。

2.3棕榈纹

许新国在研究了都兰吐蕃墓出土含绶鸟织锦时提出“对兽、对鸟的足下均有形式较为统一的棕榈叶座,有的从棕榈叶座的中心向上伸出枝条组成生命树纹...是粟特织锦系统特点之一”。可知织锦中的棕榈叶座是粟特文化中非常有特色的一种纹饰。

3意义与文化

古老的丝绸之路既输出了东方文明,也促进了西方文明的东渐。汉唐时期的陆上丝绸之路作为传播东西方文化的纽带,使东方的丝绸与西方的图形交汇碰撞,以丝绸为载体的很多外来纹样和装饰图案传入中原内陆,不仅丰富了中国本土文化,同时与中原本体文化结合,产生了更多丰富的式样。随着时代的发展,这些式样又沿着丝绸之路传播到世界各地,实现了古代中西方的文化交流。

丝绸之路上的羊是与上古先人生活关系最为密切的动物与食物,是人类最早狩猎和驯养的动物之一,考古发现表明,大约在一万年前,西亚就已经开始牧养山羊。大约公元前3000年左右,羊从西方传入中国,主要出现在甘青地区。进入青铜时代后,从新疆到中原,羊的数量明显增多。随着各民族的发展,在不同的民族形成了不同的文化内涵。在中国,羊与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发展有着很深的历史渊源,深刻影响着我国文字、饮食、道德、礼仪、美学等文化的产生和发展。我国最早的甲骨文中就出现了“美”字,是由“羊”和“大”两字组成。

羊的形象在当时的纺织品中非常常见,包括内陆、中亚、西亚乃至欧洲,在不同的地区也有着多种不同的文化含义,如在西方纺织品中,经常以颈戴项链、头戴王冠的形象出现,这是典型的用来象征权利的手法;而在同时期的东方日本,却是经常出现在团花纹样等一派祥和的场景中,这种羊纹有着强烈的象征吉祥喜庆的意味,与西方的羊纹象征权势大有不同。

图9山羊团花花纹锦图10紫地山羊纹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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